,实在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狐狸,你傻了吗?说话呀?”
“你……这一路上还顺利吗?你来的这么晚,我还担心……”
“嗯,挺顺利的,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今天我已经顺利报到了,”
“你……什么时候走?”
“我今天刚填的入滇志愿书,走海路,跟梁绪衡一批出发。”
“我报名了步行团。”
“嗯,我听梁绪衡说了,你们……都还好吧?”
“挺好的,我们都挺好的。”
“步行团条件艰苦,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言语间,楚青恬的眼光不着痕迹地从胡承荫身上转向了陈确铮,又很快滑开,垂下了眼睛。
因为梁绪衡跟学生处的人已经打好了招呼,如果楚青恬报到马上联系她。两人见面后,梁绪衡就跟楚青恬讲了胡承荫对她念念不忘的始末,但在这叽叽喳喳、喋喋不休的话语中间,楚青恬听到了陈确铮的名字。
所以梁绪衡提出要跟她一起去男生宿舍的时候,楚青恬马上答应了。
但楚青恬每一次装作不经意地看向陈确铮,他的眼神都只停留在胡承荫身上,从来没有向她看过一眼。
楚青恬晚了一个礼拜才到校报到,不是因为她来长沙来得晚,相反地,她早早就到了长沙,但一直借住在爸爸一位故交黄伯伯的住处。战事日渐蔓延,长沙即将不保的消息甚嚣尘上,黄伯伯准备举家取道香港、迁往国外躲避战事,楚父拜托黄伯伯带楚青恬一同离开。
“我建议还是跟我们一同走,实在不必留在国内担惊受怕,眼前是去了云南,以后不知道还要逃到哪里去,万一到时候日本人……”
“黄伯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眼下我还不想出国,我想留在国内完成学业。以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会如何,眼下新学校要建在昆明,以前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在那儿,我还是想跟着学校走,我相信学校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我们的安全。麻烦黄伯伯跟我爸爸说一声,叫他不要担心我。”
黄伯伯见楚青恬心意已决,自然就不再劝说,举家离开了长沙,踏上了粤汉铁路的列车,至此与祖国诀别。在站台上看着载着黄伯伯一家的列车越开越远,楚青恬的心情是复杂的。如果再早几个月,她一定会跟黄伯伯一家一起出国,可是在衡山的几个月的学习生涯改变了楚青恬的想法。她看到了同学们发奋读书、共度时艰的热情,感受到了老师们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仍要将知识和学问“薪火相传”的决心,她想呆在这群人中间,不想离开。
当她来到圣经学校学生处,认真地在入滇志愿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时,一种强烈的踏实感和归属感从心中滋生,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终于见到了楚青恬,得知她安然无恙,胡承荫踏实了,可是一想到未来他们会在昆明再相见,胡承荫又兴奋了起来。
跟楚青恬分别的这些日子,胡承荫想了很多,关于国家、关于前途,关于爱情。他从小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天津,他很想看看更广阔的世界。青少年时代安宁喜乐的生活养成了他乐天达观的个性,他没有什么野心,对未来他也没有什么长远的规划,因为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东西似乎都触手可及。平津沦陷就在旦夕之间,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曾经他觉得似乎永远也不会变的东西一瞬间被砸了个稀巴烂,包括那个曾经懵懂茫然的自己。
他为了求学第一次离乡背井,他没想到在这样疲于奔命的时光中竟能邂逅爱情。小时候胡承荫就看过太多才子佳人的话本,听过太多神仙眷侣的故事,父母几十年如一日的相濡以沫,让他觉得人与人之间相爱本是寻常,多的是风云莫测的命运,造就了一对对爱而不得的痴男怨女。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一见钟情爱上的姑娘,会不爱他。
胡承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认死理儿的人,偏偏这一次真的伤心了,他天生阳光开朗,他天然地、顺理成章地喜欢自己,他对着世界上一切比自己优越的人、事、物都怀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憧憬,可他从没想过变成别人。
可自从胡承荫看到了楚青恬看陈确铮的眼神,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人一旦开始嫉妒,就会丧失掉幽默感,也失去了自嘲的本领,因为过度敏感就会让自己变得过分在意,一旦怀有这样的心情,人就会变得容易自卑,在嫉妒和自卑的内耗后,魅力就会消失殆尽。
这是胡承荫所切身体会到的事实。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那一夜跟陈确铮“酒后吐真言”,胡承荫豁然开朗了。
原来是他自己,在别扭地执着一个结果,而世间万物之中,爱情是最难捉摸,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就好像哭闹的小孩子一样,一心一意要摘天上的星星,可就是因为一直哭闹,泪水糊住了眼睛,星星在眼中反而看不清楚了。胡承荫知道,也许他和楚青恬之间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