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的眼线,一不留神就被安上“反日分子”的头衔而关进大牢。即便是在家中也没有绝对的安全,日本宪兵任何时候都有可能闯入搜查洗劫一番。中国人一直信奉着“与世无争、莫问国是”的信条,如今灾祸已经找上门来,再想用这个信条保全自己,已是痴心妄想了。
对中国人来说,北平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可是对于日本人来说,北平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功绩,是臣服在他们脚下的土地。
之后的几日周曦沐夫妇和曾涧峡夫妇都尽量闭门不出,坊间传出许多可怕的传闻,说日本人如何欺凌百姓的,弄得人人自危,可是曾涧峡却不得不出门了,因为阮媛的药喝完了,必须马上再去配,而且要去离家较远的同仁堂。
曾涧峡临走之前拜托周曦沐帮她照顾妻子,说自己去去就回。周曦沐拉住了他。
“曾兄,这跑腿的事儿就交给我吧,你来照顾嫂子。”
曾涧峡感激的话哽在喉咙里,只是把药单塞进周曦沐的手中,紧紧地握了握周曦沐的手。
病榻上的阮媛支起了身子,边说边轻微地咳着:
“老曾,还是你去吧,外面这么危险……”
一旁的白莳芳赶快扶她躺下。
“放心吧,阮姐,你这个病耽搁不得,就交给曦沐,他腿脚快,一会儿就回来了,姐夫就留下来照顾你。”
“你们就放心吧,我可是牛津剑道社的高手哦,身手很厉害的!时间紧迫,我快去快回!”
白莳芳嘴上说着放心,周曦沐走后,她虽然明知道他不会那么快回来,还是时不时就盯着门口看。
周曦沐走到大街上,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街上的肃杀气氛。
这一天是1937年8月8日。
北平的老百姓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十几天,北平在权力的真空地带里苟延残喘了十几天,日本人终于正式占领了这片土地。周曦沐看着日本兵列着队伍走进北平城的时候,军官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小兵扛着枪走在后面,还有一些士兵或推着自行车走在队伍中,或者慢慢的骑着自行车,皆是颇为得意的神色。北平城的老百姓束手站立,默默看着他们从自己的眼前经过,之后的每一天都变得不可预见,皇城根儿下的平静日子至此一去不复返了。
七月流火,正是北京最热的时候,日本士兵也热的够呛,周曦沐只见他们聚众坐在一个瓜摊前,直接用手砸开一个个水灵的大西瓜,用手掏处鲜红的瓜肉吃,鲜红的汁水顺着脖颈流到了前襟,所有的人都喜笑颜开,沉醉在吃瓜的满足中,是不是发出“呦西呦西”的感叹声。周曦沐再看一旁的瓜摊老板,只见他瑟缩在一旁,惊惧地看着这些人扛枪佩刀的日本人,一边吃着他的瓜,一边大叫大嚷着他根本不懂的日本话,日本人自然是不会给他钱的,他伤心的也许不只是眼前被吃的这些瓜,而是之后卖瓜的每一天,也许都会面临这样的境遇。这以后,究竟该怎么活下去?周曦沐看着瓜摊老板愁惨的面容,不忍再看,他想去给瓜摊老板一些钱,但他不能去,他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节外生枝。
周曦沐经过朝阳门,远远地就听到一群日本人在大唱庆祝歌曲,周曦沐通晓日语,因此可以听出他们在唱日本家喻户晓的《欢呼胜利之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兴奋和喜悦,他们的脸让人想起了周曦沐想起了一个人。
因为周曦沐在牛津大学留学时,认识了一个日本同学,名叫木村健一,那时“九一八事变”已经爆发,周曦沐的个性虽不至于见到日本人就恶言相向,但他只能选择敬而远之。然而两人因为成绩优异每每被老师拿来比较,且木村健一屡次向周曦沐示好,周曦沐实在无法,只能答应他的要求,深谈一次。
一日下课后,两人约在叹息桥下,周曦沐远远就看见木村健一早早地等在那里。
“我事先说明,日本现在正在侵略中国,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做朋友。”
周曦沐本想要速战速决,所以就用英文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谁想到木村健一向周曦沐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并且维持着这个姿势说话。
“对不起!”木村健一大声喊道,这声音是如此诚挚,让周曦沐震惊。
“我知道我的祖国正在侵略你的祖国,但日本军队并不能代表日本人民,日本大和民族是勤劳善良、友好谦和的民族。我不想替日本所做的这一切辩驳,但我只想为我自己说几句,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之所以留学,就是因为我一直在努力思考国家未来的出路,我觉得日本目前的做法是不对的!日本的发展不能以伤害其他国家为条件,但我的力量太薄弱了,现在的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木村健一的诚恳和坦白让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尚未想到怎么回应时,木村健一继续说道:
“周桑,我欣赏你的才学,也钦佩你的为人,十分想跟你成为朋友,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我的友谊呢?当然,你如果拒绝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以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