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浸水后异常笨重的绳圈,走过旱季会露出来的江滩区域,真正踏入到怒江河道时。
水的深度上不露头下不踩底,让封云天完全失去了着力点。
牛筋绳索也因为只在两端连着,中间完全没有任何的固定物,变成了在大风之中随波漂流的超长秋千。
随着怒江水流的不断冲刷,不断的上下起伏飘荡。
在这种极为不利的环境下,封云天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绳索,深吸一口气闭气潜水,任凭身体被水流冲得顺水飘起来,像是横在水里的浪里白条。
然后仅仅依靠手上的臂力,双手一寸一寸的划拉着,硬生生往江对岸挪动。
只有在实在憋不住气了的时候,才耗费大力气摆动双腿浮出水面,探头重新呼吸新鲜空气。
每一次浮上来换气的时候,还得祈祷老天爷给个面子。
别在这时候突然飘来一棵大树。
浮上水面的时候封云天是没视野的,这时候飘过来的任何东西,都能很轻松的砸在自己的脑袋上面。
以怒江如今这种奔腾而下的水流速,一下就能够把封云天给砸晕在水里。
每往前移动一步都很费体力,每一次换气都要面临波及生命的危险,这还只是渡江的开胃小菜。
真正威胁封云天最大的,就是暗藏在水中的暗流漩涡。
封云天刚离开江边20来米,就遇到了打着旋转往下流的暗流,他那飘在水中的身体直接就被卷了进去。
哪怕封云天再怎么咬牙控制身体,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卷到了江底。
封云天甚至能够感觉自己的脸,被水流按在河底不停的摩擦,腥臭的泥沙猛往鼻子里面灌。
这种我眼睛完全没办法睁开,身体根本无法控制,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恶心想吐却又不能吐,一旦呛水窒息就彻底完蛋,只能强行硬撑的感觉。
封云天难受到想死。
好在封云天身上的锁扣还没断,牛筋绳索也一并被卷到了江底,让它还有一个唯一的着力点。
再加上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绝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就这么死了。
封云天闭着眼睛直觉和毅力,以他那变态到夸张的体能作为基础,左右手快速的频繁交替,硬生生的从暗流中逃了出来,来到了距离岸边30米的江心区域。
江心的水流速度虽然更快,倒是它的水流相对更平稳,反而没有那么的危险。
当然。
前提是你体能足够好,能顶住这能把巨石冲走的水流。
当封云天靠着牛筋绳索作为依靠,用尽了浑身解数终于再次从江底来到江面,猛吸带着江水的潮湿空气时。
封云天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从来没有过的香甜酥爽。
那缺氧难受到快要炸裂的肺部,也随着封云天这一口一口的狂吸,终于平息了它的暴躁。
然而。
身处怒江之中每多一分钟,都是多一分致命的危险。
封云天不敢太过于贪婪,肺部那难受的劲刚刚缓过去,他便再次猛吸几口气,又消失于江面之上。
接近70米的怒江江面,此时连一半都还没有,封云天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
位于岸边的龙文章和孟烦了等人,看着封云天起起伏伏于怒江之中,心情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封云天消逝于怒江江面之时,每个人紧张到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锁江面,不敢露出任何声音来打搅此刻的宁静,只有竭尽一切能力搜索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一旦封云天露出水面换气,众人见状欢心传告之余,才能稍微的喘口气。
而这个欣慰的时间,非常短暂。
随着封云天用了几秒钟来换气,再次潜下去消失于水面之上,岸边众人的心又会提到嗓子眼。
或暗中祈祷或小声祈福,期待封云天的再一次现身。
在这一个紧张的特殊时刻
哪怕近在咫尺的松山阵地上,日军和第八军打得如火如荼,剧烈的爆炸声宛如炸雷近在耳边。
都不能引起等在岸边的这一众突击队老兵,哪怕其中一个人的注意力。
原因就在于所有人都很清楚,决定松山战役最终结局的核心关键,并不是此时正与日军作战的第八军,也不是等在岸边的200人突击队。
而是此时正与死神在进行着搏斗,用自己的命在拼的封云天。
事实上封云天确实在拼。
尽管出发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封云天才发现,他的准备根本不及此行难度的一半。
先不说差点让他死在江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升天的暗流。
也不说裹挟于浑浊的江水之中,高速流淌而来如同刀片的各种杂物,在身体上割出一道道狰狞伤口。
然后各种泥沙从伤口里流过,给他带来的那种欲仙欲死的“舒爽”。
就说这仅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