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写出了他。尽管司鹊很认可他,但司鹊其实算他的爷爷辈。
世主无法摆脱司鹊的阴影,而祈昼也无法摆脱世主的阴影。甚至,世主将对于司鹊的不甘与怨恨,全部转移到祈昼身上。就像一个封建大家长,世主不许祈昼离开太远,不许祈昼结交别的朋友,甚至不许祈昼和别人说太多话,只允许祈昼留在肉眼可及的范围内,时刻监视祈昼。
在门徒游戏的过程中,祈昼与苏明安的每一句对话,也尽数落在了世主眼中。
“你终于……终于……!!”像是一头出笼的野兽,祈昼欣喜地嘶吼。他的阴影终于消失了,世主终于死了。
他终于是这世上第二好看的人了。
足足手舞足蹈十分钟,祈昼才冷静下来,决定把世主的头颅当作足球,独自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足球赛,庆祝以后自由的人生。
就在他打算开踢时,殿门口冷不丁传来一声:
“……祈昼殿下,请脚下留情。”
一位金发束成马尾,耳侧戴着金丝长链,身着雪白祭祀袍的男人缓步走入,眼眸如同赤色的红宝石,莹润生辉。
“徽赤!?”祈昼满脸惊疑:“你不是因为触犯了世主,被世主杀死了吗?”
徽赤右手抚于心口:“早年我受过生命女神的湖之祝福,身躯不死不灭,世主将我砍成八段,是小惩大诫罢了。我那不省心的弟弟还没死,我怎能先走一步。”
祈昼瞳孔震动。
“……祈昼。”另一边,传来世主的声音。
一位紫发银面具青年懒散地从后殿走来,金色的眼瞳漫不经心:“过来。”
世主也没有死。
世主盘踞千年,经历了上万次重置都能保留记忆,自保能力无数,不可能被诺尔一刀就杀死。
祈昼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原来自由从来是个笑话。
世主走到王座前,对着王座上的鲜血,蹙了蹙眉。
徽赤立刻走来,用身上纯白的衣物擦干净座位上的鲜血,确保一尘不染。世主这才施施然坐下,单手撑着下巴,打着哈欠:
“……过来。”
自小养成的习惯告诉祈昼,如果再不应,世主的耐心耗尽,就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
祈昼本能般战栗起来,像一具提线木偶,僵硬地走到了世主面前。
“你是我最满意的角色啊,祈昼。我可不像司鹊,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是我最满意的角色。”世主微笑着拍了拍祈昼的脸。
祈昼低声说:“创作者的伪善。”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一直都在努力培养你,你能拿到门徒游戏第一届的冠军,背后少不了我的支持。”世主挑起眉。
“——给我的身边人挖陷阱,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掉,仅仅是因为你不愿意看到我认识太多陌生人——你这叫培养吗?”祈昼忍不住怒吼起来:
“生不起就别生!养不起就别养!”
“你早年最落魄的那些时候,就把我写出来。没钱买给我吃,没钱买给我穿,你动不动就在外面打架、斗殴、赌钱,害得我只能在贫民窟里捡垃圾吃,还要求我出人头地帮你脱困!你到底是怀揣着什么心思写下我!?怀着中大奖的心思吗?你自己过得落魄,就指望oc帮你跃升阶级吗?”
“一个牛马,就不要写下另一个小牛马!你写下我之前,问过我的意见吗?”
“说什么辛辛苦苦省钱给我上礼仪班,不就是指望我攀上贵族,带你一飞冲天吗?说什么我要懂感恩,照顾你,不就是把我当成给你养老送终的保底劳动力吗?”
“你到底把笔下角色当成什么?独立的生命?还是你自我意志的延伸?你分享欲的体现?你排遣孤独的渠道?你渴望的人生?你支离破碎的愿望?你无法触及的梦?”
“后来你终于发达了,就像鬼一样牢牢控制着我。不许我自由,不许我晚归,只允许我走在你安排好的道路上,永远阴魂不散。你指望我怎么感激你!?”
祈昼憋了太久太久。
本以为自己终于自由,结果世主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他没有说出的是——其实他自己也写了一个角色,名叫“法月”,但他从未干涉过这个人的人生。即使如此,他依旧发现,法月的一言一行都有他的痕迹。
到底何种程度才称得上自由意志。
创作者果然是反派,妄图操控所有人,却受困于现实与经验,让笔下人物一起受苦、挣扎、困惑——世主如此,司鹊也如此。
世主听了,眼睛里仿佛停驻着浅色的云。
他倚着灵感之神的神像,紫发弯弯曲曲流泻于白石,双手合缝。
思量片刻,他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
“听从‘高位者’的话,遵从设定,方得喜爱与完美。”
“违背‘高位者’的安排,违背设定,想要追求自由,便被评判为ooc(outof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