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苏明安的呼吸是停滞的。
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头滚动,带来粗糙的触感,片刻后咣当一声,如巨石落地般掉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剩下了铺天盖地的心跳声。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看到猜测被证实的这一瞬间——他的心仍是震颤的。
原来,诺尔确实和主办方合作了。
那道虚影,看形象是个孩童,难道是会议上那个孩童般的声音吗?那应该是……第七席?
诺尔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合作有利于主办方步入罗瓦莎,进而威胁到苏明安,但诺尔还是合作了。
再加上万物终焉之主,诺尔同时与两个高维合作。而这两个高维都对罗瓦莎虎视眈眈,将苏明安视作囊中之物或头号敌人。
“除了月牙之泉,你还要吃什么才能降临?血族心脏……?我知道了。”诺尔与虚影对话,将月牙之泉塞入了虚影的嘴,转身离开。
苏明安隐身跟上。
他的呼吸是缓慢的,望了一眼幻加拉的尸体,缓缓合上了幻加拉的双眼。
……
月牙之岛。
血族生活的区域,充满了奢华与糜烂的味道。极夜之下,蓝紫色的曼陀罗与黑色玫瑰如同毒蛇,开满了城堡的各个角落。
诺尔高居乌鸦,手指一洒,卡牌像是满天淋漓的花瓣,化作鲜艳亮丽的爆炸物坠落。
“轰——轰——轰——!”火光一抹又一抹升起,血族们在炙热与剧痛中哀嚎,而诺尔静静坐在乌鸦上,吃着金黄酥脆的薯条。
手指沾了油,他随手捞起一片在炙风中飞舞的血族碎布,将手指一寸寸擦拭干净,眼里唯有淡漠。
“……你是谁?你为何攻击血族?”
这时,十几道血族身影闪现到了诺尔面前,猩红的瞳眸憎恨地望着他。
血族亲王希歌、血族公爵吕父、血族外卿时莺、十几位血族侯爵,还有……眼眸保持着澄澈碧绿的吕树。
他们似乎刚刚开过一场奢靡的宴会,身上残留着红酒与碾碎的玫瑰花瓣的靡靡之气。血族的寿命几乎无限,他们的生活永远颓废而糜烂,一场宴会伴随着又一场宴会,无非是饮血、分食、品酒与无法过审的活动,日日夜夜纸醉金迷。
然而,吕树站在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身上只有清澈的茶叶气息,并无其他。
“不要挡我的路。”诺尔轻描淡写道。
他背后的虚影大放,手中蓝玫瑰手杖一指,希歌胸口,一朵鲜红带刺的玫瑰突兀刺破皮肉绽放了出来,沾染着她心脏的碎屑与鲜血。
“噗!”希歌呕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玫瑰,眼前一黑,坠落下去。
一朵朵鲜红的玫瑰,在血族胸口绽放,这极其华丽的杀人手法令他们极为恐慌。但很快,随着他们一个个死亡,一切寂静下来。
空中,只剩下吕树还漂浮着,身后展开一对鲜红的蝠翼。
“……嗯?”诺尔的手杖一顿:“尤里蒂洛菈的‘心脏玫瑰’之术会引动人们内心深处的邪念,愈是心思黑暗之人,刺穿心脏的玫瑰愈是鲜艳。而你的胸口毫无反应,看来你还真是表里如一。”
吕树握紧了手里的刀,他身着血族的贵族长衫,胸口的红宝石领结沾上了其余人的血。他嗅到了鲜血的气息,瞳眸泛出几分鲜红。
诺尔驾驭乌鸦,蓝色绸带擦过吕树刀尖。
“既然选择了血族,为何压抑自己的食欲?我不理解你在矛盾什么,既想帮上大家的忙,又克制自己。你以为这样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吗?”诺尔侧目:
“人总是学不会放开自己的欲望,一面放出心头的怪兽,一面又为自己整理衣冠。可是,吕树,无论是放出怪兽还是整理衣冠,其实都是为了实现目标而行动。”
“就像现在……我无比清晰地知晓,我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并且,我也有了实现它的办法。”
“比起仍在茫然的你们……我已经清晰而明确了。”
诺尔掏出了血族的一颗颗心脏,喂给了身后的虚影,随后继续向前。片刻后,他又倒退回来,将一小瓶血液拍在吕树掌心:
“人要依靠自己的欲望导向而行进,不能拘泥于手段。”
“这是我送你的,开始享用吧。罗瓦莎的本质就是互相吞噬,不要最后让自己沦为了一个饿死鬼。也不要让自己不得不食用神格满身烧伤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诺尔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满地衰亡。上千具血族与血仆的尸体躺在地上,而这一切甚至无法引动诺尔的一点犹豫。
很快,诺尔来到了世主宫殿。
世主靠着灵感之神的神像,满头紫发微卷着蜿蜒而落,银面具遮挡着面容,闭着眼睛,似在休息。
诺尔驾驭着乌鸦冲进了大殿,翅膀扫开阻拦的骑士们,宛如一阵飓风。
“唰!”
下一刻,诺尔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