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汲取别人的生命。
她甚至连个道别都没有,消失得无声无息。
“——神灵,我们到底……改变了命运吗?我们还在第三座塔中吗?”苏明安朝着无人的角落大喊。他至今仍不知道千年的真假。
沉默片刻后,不知从哪里传出神灵的声音:
“世界有万千种可能,万千种未来。”
“我模拟过这万千种可能,看过这万千种未来。”
“结果是,在99.999%的可能性中,文明都通向毁灭。能够成功抗住叠影入侵的,只有那么两三种可能。成功率偏大的,甚至只有一种可能。”
“我对千年后的观测,正是唯一成立的可能——如果文明想活到千年后,我们只有这一条路走。所以,对于千年后的观测一定会百分之百实现,即使有细微偏差之处,也不会离开大体的道路。因为一旦这种可能性实现不了,文明就延续不到千年后,就根本不存在‘千年后’这个概念。也就不存在‘副本第一天,苏明安在千年后的稻亚城睁开眼’的这个前提条件,你进入第十世界的前提,就不存在。”
“不是没有别的未来,而是别的未来只能通向毁灭。”
“与其说我们在模拟未来,不如说我们是在无数条毁灭的‘可能性’中不断寻找,直到找到唯一成立的‘可能性’。”
“在天世代0年,你使用时间权柄,将我观测出的唯一的‘可能性’敲定后,它成为了必然发生的现实。在敲定的那一瞬间,一切已经发生了。时间对于我们而言并非真正的线性,它取决于权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可以说……我们并没有改变命运,只是让这一条唯一生路的‘可能性’,发生了。”
“但你也可以说……我们改变了命运。因为你排除了其他千万条毁灭的道路。”
“文明毁灭的概率无限趋近于100%,文明存活的概率无限接近于0%。”
“但只要那一条路被我们观测到、被你敲定到——0%就会瞬间成为100%。那些剩下的千万种毁灭的‘可能性’都会在敲定的那一瞬间,消失。”
“至于第三座塔,是叠影在观测中的陷阱。我原本就想把你唤回来,是叠影横插一脚,想要逼你成神。不过,还好你避过去了。”
“所以,【我是否杀死了命运】——这个问题,取决于你的主观认知。”
“你认为——是你的敲定,导致了旧日之世原本导向灭亡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你改变了命运。”
“还是认为——你从睁开眼时,就处在‘旧日之世必定存活’的可能性中,所以你必然会敲定这种可能性。因此你没能改变命运。”
“这取决于你的思想。”
“‘杀死命运’,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你想要‘杀死命运’的时候……何尝又不是一种名为‘我必须要按照任务杀死命运’的命运?”
“苏明安。”
“——【命运其实无法被杀死,它永远客观存在。能“杀死”它的,唯有你的思想】。”
……
苏明安的瞳孔微缩。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是他倒置了因果。
千年后是模拟,但也不算模拟。它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真实。因为如果它不发生,那么文明就不可能导向“千年后”,它会导向深渊,灭亡于某一年,也就根本不会存在“千年后”这个概念。
——并不是在第十世界开始前,神灵就完全模拟了他和玩家们的行动。
——是先有他和玩家们在第十世界的行动,使神灵确认,这种千年后的可能性完全可以成立,可以完成千年衔接,这种模拟因此成为了现实。
苏明安走出的,是最好的结局。假如没有那些传火者和反抗者,他不会获得心脏之血和灵魂摆渡,走上抗争的道路,他很可能在千年后安稳待二十天。神灵会包办好一切。最后使用时间权柄的就不会是苏明安,而是在千年前度过第四次世界游戏的旧神本人。
最后负责收回秦将军生命硬盘的,也会是其他人。当然,相比于苏明安去做这些,会产生非常多的牺牲,远比现在要多,但已经是一条生路。
大体道路不变,细节会有偏差。
所以,“第三座塔”在开启前才会说【玩家在千年前无法改变历史】。
——因为这根本不算历史,而算一种未来。
苏明安思考时,玥玥一直咬着巧克力棒,咔嚓咔嚓响。
“甜的。”巧克力棒递到眼前,玥玥的嘴唇都是奶油:“帮助思考。”
苏明安咬了下去,二人咬着各自的巧克力棒,一同咬得咔嚓咔嚓响。
“……所以,是我取代了旧神的位置。就算我不存在,旧神也会代替我做这一切。”苏明安咬着巧克力棒:“那么……旧神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这是唯一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