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有很多人在哭。许许多多的玩家慕名而来,来到旧神教堂,想要在这样华美庞大的建筑中,悼念苏明安。
一朵朵干花奉上,包含着各类手工制品、小礼物。光是在长椅上坐一会,山田町一就已经看到了三百多名玩家的进进出出。他们将对于苏明安的哀悼刻在石板上,手里拿着他的黑白相片。
音容已杳,德泽犹存。】
精神不死,风范永存。】
良操美德千秋在,高节亮风万古存。】
附近灵堂摆着的黑白相片上,黑发青年音容宛在。
山田町一选取的是苏明安的笑脸,他想让苏明安难得的笑容永远定格。
“有人已经绝望了,他们甚至想屠杀npc来发泄怒气。”路说。
“哼……就算苏明安不死,这种人也会做出各种奇葩事的。”山田町一说。
“他们还聚众前往圣城,像送死一样,朝水岛川空扔臭鸡蛋和死老鼠。用鸡血在城墙上写下诅咒,像是‘水岛川空不得好死’、‘水岛川空全家死光’这种血淋淋的话。”路说。
“虽然很过分,但是她应得的。”山田町一说。
“但人类输了。”路声音很轻。
“是啊……人类输了……”山田町一低下头。
他们的对话平淡而安静,却透露出深重的绝望。山田町一缓缓捂住脸,他还是感到不真实。那个曾经在过年时包饺子、煮肉汤、和他交换礼物的青年……怎么就死了呢?
太奇怪了,太不真实了。让他感觉犹在梦中。即使他想要水岛川空偿命,他也清醒地知道这不可以,即使她罪大恶极,人类却偏偏需要她身上的积分。
“莫言怎么样?”路轻声问。
“他一直在梦巡,他说大哥只是掉在梦里了,只要他在梦中找到大哥,大哥就会睁开眼睛了,所以他会一直找,一直找。”山田町一说。
“是吗,我以为他是情绪最稳定的人。”
“那是在不涉及大哥的情况下。”
“玥玥呢?”
“玥玥依然在战斗,她是很出色的雇佣兵。自己有一支不小的队伍,仍然在前线。”
“她应该是最难过的人吧。”
“我看不出来,她的表情很平静。我也没有敢在她面前提这件事,我们只是很平静地交换了战术建议,她就让我离开了。但我听其他雇佣兵说,玥玥把她的游戏机埋起来了,再也没拿出来。她开始喜欢听各种类型的钢琴曲,有时一听就是很久很久……”
“是吗……那你知道伯里斯的情况吗?”
“他只是重复着,说神是不会死的。你看,他现在还在广场上传教呢,他觉得苏明安……还会回来。”
“我实在看不懂他。”
“我也是。疯子确实让人很难理解。”
“伊莎贝拉和阿尔杰他们呢?”
“伊莎贝拉去献了花,阿尔杰不知道去了哪。巅峰联盟失去了苏明安,其实也相当于名存实亡了。联盟失去了领衔者,北望他们不会服我们的。”
“最后……吕树呢?”
短暂的安静。
只有教堂里人们的哀悼声,和唱诗班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在哪。”山田町一说。
“是吗?好吧,不过他应该不会冲动了,应该也在好好地生活吧。”路说。
他们安静地坐在长椅上。
白鸽啄了几下彩窗,飞走了,一片羽毛飘落在路的蓝发上。
“那你呢?”许久之后,山田町一出声:“你问了我那么多人,你自己呢,你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路的话语迟滞了一会。
他的嘴唇轻轻抿着:
“我在想……我还没来得及给他看开航母。他还说,他想看人沉河。”
“……他绝对没有这么说过。”
“是吗?这话应该让他自己说给我听。不然我以后真开上航母了,我该如何寻他。”路缓缓说:“明明说好……要看我开的。”
山田町一沉默了。
教堂里没有旁的杂音。耳边只剩下了圣洁的歌唱声,空气里漂浮着花香。
“我会……永远,永远,记住他。”山田町一喃喃道,声音沙哑到低不可闻。
他双手合十,眼睛稍微一眨,流下了无法自控的眼泪。
“虽然我知道这种死亡,不该是他的结局。但是,苏明安……抱歉,我没能起到多大作用。身为你的队友,我没能制止你的死亡,对不起。如果你真的有来生,那就,不要再当第一玩家了……”
他低声念着,路也缓缓合上了双手。
直到一道身影走过他们的面前。
……然后朝他们挥了挥手。
山田町一抬头,瞳孔一点一点缩紧。
“聊着呢?”苏明安睁着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