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隐藏在层层葡萄之后,靠近农场的外层围墙,在夜色里分外隐蔽。
苏明安走入这层向下的楼梯,一股尘灰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下楼的过程中,他还在思考。
除了吕树,诺尔也在他的考虑之中。
诺尔有新世界公会,背景不像其他人那样单纯。让他加入,结果有好有坏。好处在于,诺尔有处理势力的经验,能带来一大批支持联盟的玩家,坏处就在于,他的心思可能不纯,又已经知晓了苏明安的回档秘密。
诺尔太聪明了,他敏锐到了一种令苏明安无法信任的地步。如果诺尔真有什么坏心思,那对未来而言绝对是个大麻烦。
“咳,咳咳”
前方传来一阵咳嗽声。
茜伯尔咳嗽着,她走在前面,迎头吃了一脸的灰。
她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这里好大的灰,都没人打扫的吗”
这里是一处酒窖,里面有一些落了灰的圆木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香味。
顺着茜伯尔手上的魂石光一路入内,苏明安看见了画在地上的,一个血红色的法阵。
“这是什么?”他看向这法阵,法阵刻画着一些动物的图案,这图案他很熟悉,是蟒蛇、乌鸦和羔羊,正是佰神的三大权柄。
“还真是新奇的地点。”茜伯尔凑近了那个法阵,闻到一股血的味道:“这是,羔羊的血。画这个法阵的人野心很大。”
“什么意思?”
“羔羊在穹地是吉兆。敢用羔羊血画法阵,这人肯定不是个诚心信仰佰神之人。”茜伯尔说。
而在此时,原本一直蹲在苏明安肩头的渡鸦突然爪子一蹦,躲到了他的袍子里。
苏明安还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躲起来,就听见一声男声。
“你说得很对,小姑娘。”
一个身披大衣,脸画有奇异图案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肩头立着一只黑鸟的木雕。
“黑羔羊象征佰神?在我看来,它们不过是一群畜生罢了。”他露出一口惨白的牙齿。
“还真是熟悉的言论啊。”茜伯尔说:“你是农场的投资商,破,我没说错吧。”
“奇怪。”破的动作却停了,他看着茜伯尔,眼里有着探究:“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小姑娘,我确定我没见过你。”
“我是预言者,我看过你的样子。我叫茜伯尔。”茜伯尔说。
“啊,茜伯尔,这名字我听过。”破的笑容扩大:“你就是那位穹地的,唯一的玖神信徒?那你应该更能理解我的想法才对。”
苏明安听了,忽然想起,茜伯尔在一开始,就说过她的最终目标。
她说,她要在这片天地里成神。
人也可以成为神明吗?
“这位是你的冒险者?”破看向苏明安:“还挺年轻。小伙子,看你的眼神,你是不相信人可以成神?”
“不,我信。”苏明安说:“我认识一个货真价实的,由人类身躯成神的神明。”
虽然那人现在又被他拉下来了。
破听了他的话,直接笑了出来,笑声尖利又沙哑。
“哈哈哈,你说你认识神明哈哈,这片穹地的两个神,佰神死了,又没人真正见过玖神,你还能认识哪个神明?小伙子,开玩笑也要适度,不然那群狂信徒会把你撕碎!”
他笑了几声,见苏明安和茜伯尔都面无表情,又觉得笑得没意思,收敛了笑容。
“你们总说,人和神之间有界限。但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界限一词,看似无法跨越,却可以建构和推翻。”破说:“我认为,佰神和玖神,源自于人们口耳相传的神话,于是在佰神现身时,祂拥有了神话之中的力量”
“所以你想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苏明安说。
“是。”破说:“神明本就来源于人们的幻想,当幻想的人多了,神明就收集了足够的信仰力量,就会真正出现在了人们眼前。不然,我们无法解释五年前突然出现的佰神,为何和神话里的一致。
毕竟,之前的神话是人编的,他们此前从未见过真正的佰神,那么他们编造的神话,为什么会和神本身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神,是由人的对祂们的幻想,是人对祂们的信仰幻化而来,而非祂们本身就存在。”苏明安说。
“正是!”破听了苏明安的话,两眼放光,他的手指不自然地扭动着,全身激动得颤抖:“我本以为我的这种想法在穹地,已经不可能被人接受了,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认可我的人”
“你的猜想,其实没有什么决定性的错误。”苏明安说:“如果以时间为主线,那么个体所在的世界在不断分裂,而且这种分裂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我们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决定都会让世界产生变化,那么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是否相信一种东西,世界都会以此产生细微的改变,从而向着人们相信的方向发展即为,相信即能得到,它并非凭空产生,而是一种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