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扁舟时常会梦见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人蹦蹦跳跳从长街跑下立在他身前时言笑晏晏，然而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嫌她烦，皱眉高冷立在一旁，作出防备的姿态拒绝她的靠近。

从恒尔基地到江大基地过程中，遇到一波波的丧尸，他不释放异能也不躲开，有那么一瞬间，应该说是很多瞬间，都不想继续在这样烂泥沼泽里的时代生活下去。

可当丧尸张嘴咬上脖子之前，挥动右手时，丧尸倒地不起。他记得自己要去找一个人，那人渣更，偶尔性还断更。想去催更，或者让那人直接把故事结局说给他听。

他猜不透末世的结局如何，也不想去深究未来的走向。但却对那人写的故事耿耿于怀，总想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郁柯伸手靠近他时，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太多事情压得人踹不过气，就连她伸过来的手都令他压力倍增，厌恶感随之而来。不过瞧见她低下头，放下的手在衣服上来回擦，擦不净的泥土趁机抹在言真身上的小动作时，厌恶感被一种莫名的笑意驱散。

远远听见她呼朋引伴，刺激别人激发异能的声音时，没觉得多么反感，反倒是多了些生机。

像是春日里，雨水淅沥之后万物生长的勃勃生机。

江大军校学生人数多，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那人。他本以为自己会在短时间内耗尽所有耐心，转道回家里，再也不想踏出家门半步。然而却一再停留，一路途径她的绽放。

她喜欢笑，跟谁的关系都好。曾有一次，他远远跟在后方，亲眼目睹一路经过的人跟她招手致意。

她也喜欢安静，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整天，从清晨到夜半。实验室里，总是她最后出门。灯光与月光交织，洒落一地清冷，军靴踩着月光，踢踢踏踏。

认真负责，做事一丝不苟，热衷学习。图书馆里的书翻过无数本，每一本的借阅卡上都有她的签名。

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郁柯借。

心情好，她会在借阅卡上写一句天气阳。

心情不好，写一句天气阴。

她情绪应当很稳定，心情好与坏的次数都很少。他也是找了数张借阅卡，对比当日的天气状况如何，才确定这一规律。

她笑也随意，闹也任性。会跟在他和赵山河身后吹口哨，跟身边朋友交往坦荡大方，是个很有韧性的女孩。但末世里女孩子大多韧性也顽强，不过他在她身上更多看到的是生命鲜活而美丽。

他曾经也是那样的人，很可惜的是，自从两年前那一战扬名以后，他身上更多的是死气沉沉，失了所有生活的兴趣。总觉得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基地没意义，清剿丧尸没意义，保护别人也没意义

大哥说，你这只是短暂的迷茫，想开想通，就好了。

这一想就是两年，想通了，没意思，想死。

然而狗星辰一直吊着结局不放，每每他以为那就是结局的时候，又突然出现新的人物继续将故事续写下去。傍晚躺在床上，他抓着脑袋头发，薅个乱七八糟。第二天穿上作战服，踩着军靴，倒也人模人样。

谁也挡不了他的离开，大哥送他走时，含着泪说：“我已经做好迎接你死亡消息的准备，但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做傻事。”

他点头，大哥神情没有丝毫放松。

远远的距离，大哥的声音离了很远，却还是落在他耳边：“宁愿你当时当个逃兵，也不要你名扬天下。”

那一战也没有多惨烈，只是离鲜血近了，被梦魇魇住，失了生命的鲜活。

是以，当他看着她身上的美好时，总是忍不住靠近一些。所以，放纵他们的靠近。尤其是，怀疑并验证她身份后，更是放纵。在自己阴暗看不见前方道路的日子里走了太久，忍不住跟随别人的脚步走一回。

从江大跟到戴斯，从桃江县跟回024基地，在那里偷了张照片放进手心，再从024基地跟回江大。

一路风风雨雨，于他而言，是一路生机盎然。偶尔有时，他也撇过头，跟着他们偷偷笑。

直到，那一日流光笼罩基地，有过一面之缘的耿羁背回她。

医生下了死亡通知单，光系异能师给她吊一口气，说生死都在一线之间。当时，被流丝笼罩在内的天地没了任何一只丧尸踪迹，遍地的晶石发着耀眼光芒。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样做到，包括同做一个实验项目的从怡情等人。

确定丧尸被阻挡在流丝保护区外后，拒绝联盟抛来的橄榄枝，当场褪下作战服，退出军校做一个接受基地庇佑的普通人。大哥来过一次，他求着他去要来郁柯寝室钥匙，进了那屋发现屋里堆满书籍。

专业书籍晦涩难懂，他挑了些稀奇古怪的书，抱书离开时，还偷偷拿着钥匙去配了把留作备用。

大哥见了他如此动作，心里怕是经过无数次挣扎，才艰难扯开嘴角笑一笑。

“行吧，宁家养得起一个废物少爷。”

废物少爷摇摇头：“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