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某人赶她走,云溪自然不会赖着不走,不过还提醒一句:“你的腿不能再添伤,不能我未必能治好。”
说完这句话,云溪就招呼来娣转身走了。
秦建国回身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弯腰捋左腿裤角,随着裤角的上移,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腿一动就有根筋绷起刺痛,耳边响起他休假前政委叮嘱他的话。
“这些年你一直没休假,这次你立了功,部队批给你一个长假,没有时间限制,不过你的腿伤一养好,就马上归队。”
对上政委含笑的目光,他当时很想问,若是他的腿伤没养好,他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他不能离开部队!
秦建国捋下裤角,腰板挺直,目光坚毅,抬脚正步走,啪啪的脚步声,震得地面扬起灰尘。
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额头慢慢冒出汗水,汇成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绷紧的脸颊滑落,他没有擦汗,也没有减速。
忽然,他的左腿不可抑止地抖动,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激起飞扬的尘土,但他的眼神依然坚毅,他猛地跳起来继续正步走,但走了不到三步又栽倒,他再次爬起,继续,栽倒,爬起……
云溪带着来娣,背着一篓金银花回到云家,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云溪没理会,拿着背篓进了柴房。
王桂花上了半天工,回来还要做饭,心头本就烦躁,一看到那一背篓金银花火气更是上涌,她不敢冲云溪吼,就截住慢了一步的来娣喷道:“你姐明天就是别人家的人,我是管不着了,但来娣你今后还要吃云家的饭,就敢给我接连两天的跑没影,你是想以后都不吃饭了吗?”
“我,我……”来娣被她吼得身体发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来娣,我告诉你,在云家就没有不干活就能吃干饭的!”王桂花将手头上的柴火往来娣脚边一丢,手指着她喝令,“你,现在就给我捡起柴火去灶房做饭!”
“以后这灶房的活都是你的,要是让我看到你再偷懒,你就别想吃饭!”
云溪将背篓放下,正思量着如何晾干金银花是就听到外头王桂花颐指气使的声音,眉头一皱,她立刻走出柴房,一把扯起正弯腰拾捡柴火的来娣。
来娣起身看见云溪冷眼有些无措,低低喊了声:“姐。”
云溪见吓着了她,和缓的语气道:“把你手上的柴火丢掉。”
王桂花立刻瞪来娣:“你要敢丢了柴火,以后就甭想吃吃云家一粒粮食!”
云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直接夺过来娣手上的柴火,甩手丢向王桂花:“云家的粮食有我和来娣劳作的一部分,今天我们姐妹俩不但要吃,明天我们去秦家还要搬走应属于我们的那一份!”
“你们还要搬粮食?”王桂花惊怒,躲避的动作慢了一瞬,就被丢来的柴火砸到了脚面,她怒跳起来,“好大的脸啊,你们挣的那点工分换成粮食自己吃都不够,现在还想搬粮食去秦家,门的没有!”
至于来娣要被带去秦家,王桂花是丝毫不在意的,少一个人能省一分粮食,但是要搬走粮食那是决定不行的!
她叫嚷的声音极大,引得在堂屋里休息的云家人都走了出来,当先的就是云老太太,她眼皮耷拉着,眯着眼望向云溪:“招娣,你拿了春华的嫁妆不还,我和你爷爷都没说什么,但不意味着我们允许你得寸进尺。”
云老爷子没有说话,显然是赞同的。
云溪唇角微勾:“得寸进尺啊,这不是你们两个老的最拿手的活吗?”
她这一声嘲讽,让云家两个老的都脸皮抖动,云老太太怒斥:“招娣你别太过分!”
“我还有更过分的,比如叫秦老太太过来跟你们掰扯一下之前聘礼的事,毕竟要脸的人家,要是不肯准备嫁妆,男方送来的聘礼至少会分出一半给姑娘带回男方家,至于如何分这聘礼,秦老太太应该很乐意跟你们好声商量。”云溪含笑说道。
云家人齐齐变了脸色,秦老太太要是来了,哪里会好声商量,她上次就放话说要带人堵云家的院门。
王桂花怕得手都在发抖,却梗着脖子冲云溪道:“你说让她来她就来吗?她昨天就说过再不会管秦建国的事!”
“她是说过不管秦建国,可没说不管我的事啊。再说了,我都打算好了,不管秦老太太替我讨回多少聘礼,我都分她一半。”云溪笑眯眯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王桂花的脸色彻底白了,她手指着她怒骂:“你为了外人坑娘家,你亏心不?”
“娘家?”云溪嗤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问问你们自己的心,你们有把我和来娣当家人吗?”
这问题让云家人沉默,王桂花却一脸不屑:“就你这样的白眼狼,真把你当家人,怕是被你啃得骨头都不剩,我们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家人!”
“你正好,我们从今日起就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