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的火把线越来越近,隐隐能听见伪军指挥官的叫唤声。
满仓黑暗的田野中一个小土丘上,不紧不慢的将水壶里的水倒在阵地前防止一会儿射击开始尘土扬起,做完这一切,然后就静静的趴在那里竖着耳朵一声不响。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伪军差不多已经到阵地前方一百米左右!
按理早就应该射击。
副射手紧张的看着满仓:”班长,再不打敌人就冲上土坡了!“
满仓摇了摇头,定定地望着远处散兵线:“沉住气,这时候更要胆大心细,你想想,要是你是伪军,现在会不会比咱们还紧张?”
战士立即明白:“我明白了,咱们在暗处,又占了地利,伪军没有重火力,我怕他个啥?”
满仓不善言语,安慰道:“就算真有危机到跟前,咱们还随时可以向后撤退!”
“班长,咱们现在这位置,要是一撤退就得进村,村里那么多敌人,这没法撤退啊?”
“你不要急,等地雷响了后,咱们先开打,陈排长会安排向村里进攻!”
在两人说话间,村中两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紧接着,南边一团耀眼的白光闪了一闪,然后一声“轰”的一巨响传来,黑夜中的大地再次被震动。
“拉地雷!”满仓低喝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一把扣动扳机,机枪子弹猛烈的冲向土坡下那连成一条线打着火把的队伍。
子弹划破黑暗,嚣张的飞向那些浑黄火把光线下的猫着腰的猥琐黑影。
随即,土坡上的步枪跟着打响。
黑夜中的枪声,瞬间就响成一片,治安军反应不慢,立即扯枪向那挺正在嚎叫的机枪还击。
子弹在呼啸,伪军丢了火把还击,山坡上,山坡下,黑漆漆的灌木丛不断出现枪口焰闪烁,子弹乱七八糟地射向早瞄准的伪军位置。
不断闪烁的火舌,中弹后的惨叫,混在朦朦胧胧的月夜,激烈更是壮观
害怕黑暗是人的本能,当地雷爆炸响起的时候,一部分伪军立即本能的拼命往后退。
经过训练的伪军也不泛勇猛之辈,一部分伪军立即扯枪还击!
由平行推进的队伍,交火正面的伪军受阻,而其他方向有鬼子督战,心中紧张,纷纷转头望向交火处,并没停下脚步,仍然继续向前推进,很快,进攻的队伍形成正面对射,侧翼迂回的态势。
没往后退还击的伪军,玩命般扯枪朝土坡上射击,压制,大部分还是成为满仓射击的目标,即使拼命地一边射击一边寻找能躲避机枪扫射的掩蔽位,然而刁钻的弹道并没给他们更多的机会。
不少人立即被子弹带倒。
山坡上的机枪手终于一个弹匣打完。
治连长颤抖的手举着步枪,费了好大劲儿才往打空了的驳壳枪里压满了子弹。
至于隔着近百米远,他那十发子弹有没有打中土坡上的游击队,不得而知。
没想到,土八路竟然敢来真的!
皇军不是说土八路游击队见到自己就要跑么?
看着被抬下来的十一个担架,随队卫生员检查完后赶紧向连长汇报:“死了两个,一个被机枪打了个对穿,一个被地雷炸翻的眼见已没了气,另外炸伤的五个,机枪打伤了四个!”
两死九伤!
黑暗中的血腥味开始让治连长心里害怕,他记得很清楚,这十一个兄弟晚上还一起吃饭吹牛,现在六个兄弟倒在了八路的地雷爆炸声中,另外五个兄弟倒在了土坡上机枪的弹道下,生生被子弹撞倒的灵魂出窍的销魂姿势。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兄弟在自己面前惨死受伤。
战场上子弹不会因为谁的职务高低而有所区别,守下的一个排长大腿中弹,那往外飙射的血压都压不住,估计多半活过不过今夜。
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血,但一刹那间十一个兄弟被抬起,这一幕终于让他害怕了。
土坡上的八路估计正等着自己再上去送死,心里开始恐惧。
“连长,教官让咱们在三分钟后组织弟兄们冲锋!”旁边的传令兵颤抖着大声报告。
山坡上的黑暗中,满仓早扯着打空弹夹的机枪,熟练地往旁边挪动位置。
前后左右土坡上弹头还在噼里啪啦噗哧地钻进土里乱响,不敢冒头,枪子不长眼。
满仓接过副射手接过来的弹匣,快速装好,横着再拉开了些距离,感觉这一块地方没子弹打来,正准备抱着机枪露头,旁边的副射手却一把将他扯住:“别打了,再打他们就不会上来了!”
满仓被副射后拉了回来,讪笑着:“嘿嘿,这打的过瘾,差点忘了,那就再等等”
满仓说完,好象才想起自己是指挥员!
赶紧转头左右看,土坡上的壕沟里,战士们全都缩着头,纷纷掏了手榴弹,都在看他这位机枪手班长。
一众二百五们浑然没有对子弹击打在土坡上的噗哧声有什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