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山路难行,沉睡万年的山区,第一次有这么多打着火把的队伍出现。
苏青气喘吁吁地走在队伍前面,战士们礼貌客气地嘘寒问暖,苏青偶尔回应几声。
受不了热情,捋了捋齐耳短发,然后顺手摘下挂在她肩头那支驳壳枪,递给旁边的战士。
抢到帮苏干事背枪的活,一个战士兴高采烈,仔细背着。
“没想到你也会有驳壳枪!”负责保卫的班长羡慕的傻问。
“独立团送的。”苏青对枪并没多少特别爱好。
“哦?他们真富裕!”班长感叹。
“最富的是独立团九连!”
“你说的是经常请王朋帮忙的那个九连?”班长知道的事不少。
轮到苏青无语,看样子九连名头不小。
身旁负责保卫苏青跟一起出发的卫生队一个班,握着步枪带的班长朝下扯了一把,扫了一眼她的面孔,发现她的冷漠的脸上,在火把光线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发现的微笑,她看向远方的黑眸也泛着淡淡的光芒,像是望着遥远的幸福那般。
“咱们团穷,九连是我们的恩人!”
“我们一定会把鬼子赶出中国去,一定,取得胜利!”
班长根本没有经过多少思想学习,平时多数时候都是团长兼政委棍棒加上拼刺教育,几句平常的口号,对苏青这样高深的话题,没办法接。
班长其实也知道这些话,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赶紧陪她一起肃然,然后费了很大劲,才挣脱肃然的气氛。
都不知道是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苏干事,这个…你…有文化,能不能帮我改个名字?”
苏青回过神:“你?你叫什么名?”
“王二妹!”五大三粗的班长扭捏了半晌,嚅嚅声细不可闻。
凌厉眼光盯了四下绷脸不敢笑的一帮手下。
“名字不错?谁启的?”苏青忍住笑。
“生我那年,村里来了个跳神的说我命硬,克爹,就?”
“哦,是这样的啊,那我想想?嗯,就叫王毅吧。”苏青说想却未思考,冲口而出。
“王一八?王八?这?不好吧。”班长满头黑线。
四周十来个战士,伸长耳朵,闻言大惊,立即东倒西歪掉了一半到路边沟里,再也忍不住,笑的眼泪汪汪,抽气不均。
苏青忽然意识不妥:“我说的是王毅,毅力的毅!知道么?”
“呃?明白,王一?一二一的一?这字好认还好写!”
上边没掉下去的,正拉着沟里扯出来抽筋货,却再次跌了下去,全军覆没。
“”
......
“报告,前面两里路左右山下发现友军!”
“友军?有多少人。”特务连李连长一听,心道莫非是师部南撤第二梯队的警卫?
“先头部队一个班,后面还有,人数不详。”
“却接触了么?…”
“还没,黑灯瞎火的,等他们上来再说,万一是鬼子怎么办?”
“哦,你比我这连长还牛了?不过,分析得好,赶紧的,往后,扯个...三里地,搞清楚状况,这大半夜里还在赶路,来历不明,别阴沟里翻了船。”
呆在崇山峻岭里的一片坡地上,师里照常架起了电台,那台手摇发电机紧张的咯吱响,说不定哪会儿就会罢工。
“哎,我说,姓李的,你怎么又来了?”脆生生的话问走过来的一群黑影。
“挡我道干什么?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有事找你们连长,赶紧让开。”
“不找政委?”
“找抽是不是?”
“是,你抽一个试试?”
哗拉,哗拉,枪栓拉得全山谷里都在回响,郝运跟半仙扯了枪站起来。
“真受不了这小丫头片子,我跟你说,我以前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说着话,比划了尺来长的距离:“这下子跟我这个叔叔倒是得瑟了?”
“好吧,你这人特别有良心!好心给你们子弹,竟然学会了玩阴的,要缴我们械!我看你这回八成又没安好心。”
“别乱说,呃,下午那事,是师里的命令,咱们队伍里,一切行动听指挥,这不会不知道吧?”
“屁,战时你听谁的命令?你们团长在总部,你听也应该听师长的命令,你什么时候跟政治部的掺一块去了?”话说的咄咄逼人。
“好吧,姑奶奶,我错了,成不?能不能借条道,我真有急事?”心道政治部也是上级啊,命令能不听么。
“什么急事,先说给本连长听听。”丫头并不觉得这连长有多大来头,大家一个级别的,至少九连没人敢不承认。
“我找胡义有事,我警告你,你别胡搅乱缠。”
“要过去也成,你一个人过去。”
“你这丫头,你觉得我好欺侮不成?”
“你带这么多人,黄鼠狼拜年,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