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邀的面色苍白,苏老太太抬眼看见她的时候,才惊觉最近这阵子苏邀又瘦了很多。
她原本已经到了嘴里的质问和困惑此刻全都说不出来,嘴唇动了动,垂下眼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她总觉得别人不好,三太太自私二太太心中藏奸,可其实她自己又好到哪里?
苏邀对着她和这个家已经说得上是掏心掏肺,可她真正关心过苏邀吗?关心过苏邀的难处,苏邀的事吗?
如果不是苏邀在外面奔走想办法,苏家今天哪里还能这么安稳的立着?
她已经习惯了苏邀凡事都要计算到最准最好,为苏家做出最好的选择,却总是忘记苏邀也只是个小姑娘,才及笄的小姑娘。
苏邀并不知道苏老太太在想什么,她最近的确是很忙。
狗场的事情她能想起一些,但是许多事还是得慢慢的去调查摸索,阮小九去抓邓受成和刀疤脸的事,她也花费了无数心力,得先确认上一世邓受成的老娘住在何处,而后又通过她引出邓受成。
再跟邓受成谈判,让邓受成去泉州找白七爷,并且将白七爷骗进京城。
每一步棋都需要算的很准,而且不能出纰漏,她这些天熬得嗓子哑了,喉咙痛的连喝水都痛,舌尖上也起了好几个火泡,连饭也吃不下。
听见苏老太太问话,她捂着脖子点了点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聚海庄肯定是跟汾阳王府也有关系的,这一次汾阳王府出事,自然是跟聚海庄的事脱不了关系。”
苏老太太反应过来,已经顾不得再去打听这件事的原委究竟是什么,她一把攥住苏邀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见苏邀目光清亮的看着自己,她转开目光,半响才开口:“幺幺,你辛苦了。”
苏邀怔住。
她其实并不觉得怎么辛苦,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能忍受任何的事情。
眼下她就是如此,她有爱护她的家人,她也很想保护他们。
她在京城尽心竭力的时候,苏嵘也为了她们在云南的战场拼命。
付出从来都是双向的。
苏老太太更加说不出话来,勉强扯出一个笑意:“你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
苏杏仪正好从外头进来,见苏老太太的情绪不对,也忙着劝苏邀去休息一会儿,又抱怨:“申大夫已经说过咱们好几次了,若你再不听话的好好歇息,他可再也不管你的事。”
之前申大夫帮苏邀夸大其词,说她怎么也得休养几个月才能下床,虽然这话是为了帮苏邀才传出去,好让汾阳王府更加理亏无话可说,但是申大夫也说了,苏邀那样滚落下马,本来就是自损八百的做法,是很伤身体的,本来就该静养。
最近苏邀哪里还顾得上静养?不仅没有静养,简直还是在可着劲儿的折腾自己。
申大夫早就看不下去,恨不得亲自提溜着苏邀数落她几句。
苏杏仪见苏邀眼圈底下一层青黑,又是气又是心疼:“别的事先暂时放下,先去休息一会儿,我让厨房熬了你最喜欢喝的竹荪鸡汤,等你醒了就能喝了。”
苏邀看出苏老太太心事重重,想了想点头答应,转身出来。
苏杏仪不知道苏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还轻声问她:“祖母,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苏老太太欲言又止,看了大孙女儿半响,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杏仪,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幺幺,这孩子当真是很好.....”
苏杏仪便忍不住摇头失笑,坐下来搀住苏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您在说什么呢?幺幺自然是好,这还用特地说吗?”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苏邀很好。
可她其实是真的到今天才发觉这好的沉重,苏老太太扯了扯嘴角笑了:“不,我是说,我以后应当要对她好一些。”
苏杏仪搞不懂祖母为什么忽然这样感慨,但是要对苏邀好,她是举双手赞成的,当即便笑:“是啊,只是幺幺虽然是妹妹,考虑事情却比我还要周全的多,说是要对她好,真正论起来,是她在照顾我们呢。”
苏老太太没有再详细追问汾阳王妃的事。
等到过了几天,刑部终于把陈夫人的案子给审出了一个结果----陈夫人所告之事确有其事,当地一伙拐子私自掳掠陈姑娘之事罪证确凿,聚海庄接受这些来路不明的少女,并且加以虐待逼迫接客也是事实,聚海庄主事者如今也已经查清,除了海盗白七爷一手操持聚海庄之外,汾阳王妃也与此事相关。
接下来,聚海庄被彻底查封,里头的管事和老鸨之流,被判秋后的秋后,流放的流放,那个挂名的徽商老板,也因为帮白七爷掩人耳目隐藏身份,被抄没了家产,充军岭南去了。
至于汾阳王妃,也因为参与此案,而被夺了王妃尊号,贬为庶人,从此圈禁。
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