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觉得委屈,直勾勾的看着宋恒,又看向宋翔宇质问他:“父亲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养,他能这么厉害,还不是父亲教的,可父亲教过我吗?!”
真是可笑。
宋翔宇嗤笑了一声,哪怕这是自己的儿子,他也觉得面目可憎了:“我曾写信问你是否要在军中历练,你如何答复我的?”
宋志斌不吭声了。
那时候他怎么愿意跟宋恒一起去偏远的边关?
再说,母亲也不放心。
“他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一脚的争取来的。十二岁那年,他就能跟着轻骑兵出关外巡逻,并且还在对方人多的形势之下救下一村的百姓,身负重伤也宁愿让他的同袍先走,你能吗?!”宋翔宇字字铿锵:“自己耽于富贵,不思进取,心胸狭窄,现在倒是反过来怪别人太过优秀不给你机会?!”他忍无可忍的打量着宋志斌,已经无话可说:“你怎么配当这长子嫡孙四个字?!”
这话就说的太重了,在宋志斌看来,这话更是在宣告他的结局。
他跳了起来,所有的惊恐愧疚后悔都没了,只剩下了不甘心:“我凭什么不配!?你们说我谋害的十一,你们又有什么证据?!”
宋志远就要死了,宋恒就算是有解药,耽搁了这么久,宋志远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能恢复的跟从前一眼,说不定就成了个傻子呢?
退一步说,哪怕是能恢复又如何?
志远有证据吗?
他顶多就是怀疑而已。
从没听说过单凭着怀疑就能给谁定罪的。
宋翔宇哼了一声,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床榻:“证据不就在那里吗?”
“大哥.....”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声若蚊蝇,生意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可是听在宋志斌的耳朵里,却比春雷还要响,他喉头滚动几下,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坐了起来,脸色惨白,披头散发狼狈的宋志远。
他一下子就懵了,心脏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宋志远,又去看宋翔宇和宋恒。
不是的,怎么会?
他捏紧了拳头,脑子里乱的成了一滩浆糊,一时如遭雷击。
宋十一身体还十分虚弱,坐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宋恒看得分明,上前两步伸手将他扶住,又拿了引枕让他靠着,才看向不远处的宋志斌,冷冷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说?”
宋志斌的确已经无话可说。
如果宋志远是醒着的话,那刚才一定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可是真正的想要闷死宋志远一劳永逸的。
这么想来,宋志远既然会同意配合演这出戏躺在床上装昏迷,宋翔宇会去而复返藏在这房里,也就是说,这些人早就已经信了宋恒,配合了宋恒在设一个局。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冷冷一笑,低垂着头反而没了一开始声泪俱下的欲望。
宋翔宇也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他只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过头去低沉着声音说:“出来吧。”
还有人?宋志斌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侧过头,就看见了同样从柱子后头走出来,摇摇欲坠的世子夫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有些崩溃了。
原来他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没想到这群人却无声的站在这房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面对着宋翔宇的时候,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怪宋翔宇偏心,并且坚定的觉得自己没错,可是对上世子夫人,他只觉得自己是被揪住了尾巴的耗子,被拿在手里狼狈的挣扎。
世子夫人嘴唇颤抖,看着床上病的奄奄一息的小儿子,再看看站着的大儿子,忽然上前,猛地给了宋志斌一个耳光。
这一个耳光响亮无比,宋志斌被打的踉跄了一下,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世子夫人已经飞快的又扬起手,猛地打了自己一下。
宋志斌顿时惊呆了。
床上的宋志远也虚弱的喊了一声娘,立即就哭了。
世子夫人脸上很快就现出了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她根本不曾犹豫,也不觉得丝毫的痛,扬起手又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一面推开了要上来的宋翔宇,声泪俱下:“怪我!都怪我!是我,是我教出这样兄弟相残的儿子,是我无能......”
宋志斌只觉得难以喘气。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忽然有些麻木,看着世子夫人动手捶打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似乎在他梦里,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宋翔宇皱起眉头,拉了拉世子夫人,低声问:“你这是做什么?!孩子们都看着呢!”
世子夫人双手捂着脸,毫无仪态的滑倒在了地上,呜咽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