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气,沿途与人交谈,无不被他之魅力所折服。
章惇正坐在茅庐中歇息,待明日沿着小溪溯流而上时,茅庐远处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章惇看去正是两名陈州当地的士子。章惇生平最喜欢与读书人交朋友,若遇到有才华的不吝于提拔,而不在乎关系远近,似张商英便是他推荐为御史。
一名士子边走边道:“此番章丞相收复凉州,真是令我书生辈沸腾啊!”
“这一次熙河路多少要有书生因军功封侯了,想到这番功名,我也不再等了往汴京考太学去试一试。”
另一人道:“诶,不可轻忽,太学不易。这一次书生封侯,武学必是更难了。我看还是慎重一些吧。”
“我们到这间草庐先歇息一番,好好考量。”
二人见草庐有人不由相视一笑,他们最喜欢访友眼见有人再好不过了。
“请问可以坐在此处歇息一番吗?”
一名士子颇有礼貌地向章惇发问。
章惇脸色凝重伸手点了点,让二人坐下。
虽早有预料,但章越收复凉州的事让他心情一时不能平静。
一旁随从正烤着兔肉吱吱的声响,此景看得两名士子都是食指大动。其实二人看章惇衣着不凡,早动了要交往的意思。
章惇拿出小刀切下一块兔腿抬起头看到两名士子的神色,当即随从将剩下兔肉分给对方。
“仁兄,这怎么好意思呢?”
章惇道:“一块兔肉罢了。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两位仁兄,方才听两位仁兄说朝廷得了凉州。”
二人笑着道:“正是,我们也是方得了消息,准备往城中找几位县学中的同窗庆贺一番。”
这二人不经意间秀了秀自己是县学学生,颇觉得满意,料想能得到对方的重视。
章惇笑道:“原来是秀才,失敬失敬,我这里还有一壶蛇酒,正好可以祛风补血。”
当即章惇取了酒壶与二人一并分享。
几人聊了一会,章惇发问道:“敢问朝廷为何能取凉州呢?”
一人将手中的兔肉放下笑道:“吃了仁兄的兔肉,那就知无不言了,正好在下要考太学中的武学,于此道正有研究。”
“要从章丞相从元丰二年拜集贤相说起,当时真可谓是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为何为相不足两年便形势逆转,攻守易势呢?”
“在下以为章相之兵法就在于‘浅攻进筑’,精髓便是他常言的‘结硬寨,打呆仗’之论上。”
章惇不知为何想起了天子对章越的评价‘可以知其深,不可知其浅’的一番言语上。
章惇没有反驳,二人奇怪别人提及章越收凉州之事,都是神采飞扬,认为是再造中兴之盛举,为何此人倒是闷闷。
难道是此人性格如此?
这名士子继续道:“本朝兵马善守不善攻,而党项兵马善攻不善守,故以攻对攻正中对方下怀。”
“故章丞相用兵先立足于不败之地,先守于党项人必攻之处,以守为攻故获胜。”
章惇摇了摇头。
另一名士子道:“章相用兵,向来不用一奇谋,施一方略于意料之外,如此也能胜了,着实意外。”
章惇一哂道:“此法只能胜弱敌,不可胜强敌。”
对方道:“可是仁兄可想过吗?党项便是比我们弱吗?”
章惇与两名士子讨论,三人聊了半响,另两名士子对章惇的学识都佩服不已,都表示以对方意见马首是瞻之意。
章惇心道,自己不过是言胜,但不是道胜。
他自言自语道:“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这句话是他一直推崇备至的,官场和社会便是如此,好比一级一级的台阶,你每登高一级,别人便是会高看你一眼,而身处低处,别人就会矮看你一眼。
天下没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这是他从小就明白,如果一个人要出头,就要善假于物,也就是借势。否则人不登上一个更高的台阶,他也不足以称之为君子了,只能称是善良而无用的人。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投奔章俞有什么不对的,这是一等手段。
否则埋没在浦城,一个小小的赵押司便能按死自己。
可是章越是借得谁的势?
为何一个那么蠢笨的弟弟,居然一下子开窍起来,他在平党项之中所用谋略,乍看平平无奇,但说到底他也没什么办法。
好像就是派兵在党项一定会来攻的地方挖堡垒驻守,然后等着党项来进攻,最后就是这般打赢了党项?
一直到了最后攻克凉州,也仅仅是以势压人而已。
从古到今又哪里有这样的兵法?
这是章惇如何想也不能明白的道理。难道真如那名士子所言,章越用兵不用一奇谋,施一方略在意料之外就打赢了?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的?
自己年少时看不起觉得没出息,认为这辈子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