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又称为乌台,柏树。
因为东汉时御史台外栽种了不少柏树,柏树上有数千只野乌鸦盘旋其上,故而得名‘柏台’,‘乌台’。
当苏辙,苏迈,章丞一行抵达时,看见御史台的兵卒头缠黑巾,身穿白衣,腰盘刚刀把守在牢外。
苏辙和苏轼的长子苏迈以及章丞前来,本来苏轼是不许看望的,但见章丞拿着宰相的令谕,故而御史台上下不敢阻拦,一一放行。
一道一道的狱门打开,苏辙一行似闻到一股腐败潮湿之味。
当苏辙被带到一处牢房,却见一名男子倚坐在地,抱膝仰望着盘旋着油灯上的飞蛾。
苏辙一见对方不由拍着门栏大声道:“哥哥。”
对方一听立即爬起身抓住门栏道:“九三郎!你莫不是来见我最后一面?”
苏辙惊道:“哥哥何出此言?”
苏轼道:“前几日苏迈命人送了一条熏鱼来,我写了两首绝命诗予你,尚未寄出。”
苏辙惊讶,苏迈闻言连忙解释。
原来苏轼与苏辙约定,平日送饭只送蔬菜肉食,若遇到坏消息,则送一条鱼来。
苏迈因一日有事托朋友送饭,忘了交代此事,朋友误送了一条鱼便造此误会。
此刻误会解开,众人方是大喜,叹说虚惊一场。
苏轼叹道:“累我这几日长吁短叹,连身后事都安排好了。”
正说话之间,忽是牢锁被打开,但见监察御史舒亶,何正臣在几十名狱吏簇拥下抵达监牢中。
身为监察御史舒亶在牢中威风凛凛,他目视左右后向苏辙作礼道:“子由,这里是御史台未得允许,不得轻入看望。更不用说有闲杂人等。”
苏辙不答。
苏迈对舒亶自无好感,唯有按捺道:“启禀御史,这里有集贤相的令谕!”
舒亶道:“本官知道,可是没有陛下亲旨,我这里也不好办。”
说完舒亶看向一旁的章丞问道:“汝是何人?”
“我?”章丞犹豫了一下,一旁的苏迈抢着道:“这位是章丞相家的二郎君。”
舒亶闻之动容道:“原来是章二郎君,失敬!”
“不敢当。”
舒亶道:“既是如此,看在集贤相面上,我姑且破例一次。”
苏辙,苏迈闻言都舒一口气。
舒亶看了章丞一眼,对方不知道舒亶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兴师动众至此,也是有意为之。
这一次乌台诗案。
王安石、王安礼、张方平、曹太后、章惇都为苏轼说话。
唯独与苏氏兄弟交好的章越却一言不发。
章越看似不插手此案,却让苏辙苏迈二人手持他的亲笔令谕出入乌台,其用意就差着当面没告诉舒亶苏子瞻是我要护的人,若你敢动他就要你们好看。
舒亶看着章丞看似年轻木讷,心底暗暗盘算。
舒亶行礼道:“章二郎君,此案如今在士林中颇有争议,有人言是我们御史台,冤枉了苏轼。”
“旁人言语罢了,但在章丞相面前必须一剖肝胆。”
舒亶不等章丞回答,便道:“眼下我为苏轼定下四罪。”
“一是怙终不悔,其恶已著。”
“二是傲悖之语,日闻中外。”
“三是言伪而辨,行伪而坚。”
“四是陛下修明政事,怨己不用。”
“我们御史台认为苏子瞻讪上骂下,法所不宥。”
章丞色变心道,怎至如此?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吗?
一旁苏辙,苏轼,苏迈听了都是垂下头。
章丞想了想道:“这些事御史不必与我说,爹爹……集贤只是交代我看一看苏学士。”
“看看他有没有被刑讯逼供?有没有苛刻对待?衣食供给安好?他是朝廷重犯,故案子还未水落石出前,需要厚待,不可擅加一指予他。”
见章丞不上当,舒亶尬笑一声。
何正臣出面道:“还请二郎君代禀丞相,苏子瞻在牢中一切安好,吃食皆由家中供给,至于每日还有热水梳洗。”
一旁苏轼则道:“确实如此,也没有受苛待,只是每日通宵达旦地审问,令人疲倦不得歇息,还时不时拿话吓我。”
舒亶闻言看了一眼苏轼,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何正臣,舒亶告退,众人与苏轼说话。
章丞道:“爹爹让我转告苏学士说他愧为宰相,但在此事上却无能为力,累苏学士在此。”
苏轼对章丞道:“这是哪里话,劳丞相关怀。轼想当年苏某与丞相都受知于欧阳公。欧阳公之意本待文坛之后,意属丞相承他衣钵将学问发扬光大。”
“不意丞相官越做越大,诗词文章倒是越做越少。反而是苏某仕途不得意,却文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