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八百八十章 兄弟同院  寒门宰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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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正出京之后,学士院邓绾,章惇亦履新学士院。

邓绾是御史中丞,章惇则被判军器监,二人都有兼差,而原本的翰林学士中元绛判三司,唯有曾布,王琏,章越三人如今没兼差。

而为了平衡邓绾,章惇入学士院的势力,韩绛也举了杨绘,陈绎二人为翰林学士。

杨绘,陈绎得拜翰林学士后,引起了一阵轰动。

杨绘,陈绎二人都是有直名和清操的大臣,在官员之间口碑和人望都非常的好,这可以看出韩绛的用人之道,就是选拔官员中操守之士,而不是如原某位相公以及现某位相公,提拔的都是党附之辈。

就如同当初韩琦,富弼任相,官员之间都是彼此庆贺,是以为得人。

听取舆论口碑提拔官员,和从上面提拔官员完全是两等用人风格,韩绛为相不足数月,给朝堂上带来了新气象,众官员皆赞他处事公允。

不过加上杨绘,陈绎,学士院里竟有八名‘翰林学士’,实在是超员了。

依规矩翰林学士兼判御史中丞,三司使,知开封府皆不入内供职,所以邓绾,元绛皆不在学士院中。

但只要官名带知制诰数字,就算判院但也有书诏之职。

杨绘入院后,即被天子除为承旨翰林学士,因为杨绘熙宁三年时就出任翰林学士兼权御史中丞了,因与王安石不和,出外落职为亳州知州,如今又回翰林学士院,按照入学士院的先后顺序,他出为承旨翰林学士。

这令先前一直与章越明争暗斗要出为承旨学士的王琏,犹如一拳落空。他千方百计地要与章越争承旨之位,进而坐望宰执,哪知杨绘抵此时一切化为泡影。

如此翰林学士院排名便依次是杨绘,章越,王琏,邓绾和章惇最末。

反而接风宴上最感慨的还是杨绘。

宴上杨绘对章越道:“当初国子监解试时,我与才元李大临还是你的考官呢,如今一并出入玉堂。”

众翰林们听说杨绘还是章越解试考官,一并认为这是件盛事,对于喜欢做笔记为家书的官员们是可以将此写下来的。

章越谦逊了几句,想起当年乡试之事,他倒是对另一位考官李大临印象更深,到了三舍人之事时,他与苏颂一起因反对李定为御史被贬。

见众人感兴趣,杨绘对左右道:“当时度之为解试第三,王俊民则为第一,此人文章浮华,此子以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此子贪慕富贵,最后身败名裂,而度之文章虽不如他,但言辞说理透彻,掷地有声,以文观人可知人品敦厚。”

一旁的元绛笑着道:“翰长所言极是。”

章越则谦道:“不敢当。”

杨绘说这里似别有深意道:“我等为官日久,皆知德行是第一位,有些人走一时捷径,耍弄些许聪明,甚至背亲弃义亦在不所惜,纵使仕途一时顺畅又如何,名声就坏了。”

杨绘说完,有的人已是看向排位最末的章惇,他与章越兄弟反目的事,在场之人都有所听说过。

章惇品行无端,这在朝野中有公议。

以往换了这等品行无端的官员是无法升至学士,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杨绘继续有所痕迹地道:“故而我等为官德是第一位,趋德是大智,趋利不是小智,反是害了自己。便是骤然登居高位,也是要下去的,这就是登高而跌重。”

“翰长之见我不能苟同。”

排名最末的章惇喝了一盏酒,言道:“在下以为为官第一位是才干,天子托付我等国事,最要紧是将国事办好,否则平日道德文章再好又如何?能为国家分忧吗?能为社稷解愁吗?能为万民立命吗?”

“但凡事办得不好,便是空谈。徒立道德惹人笑话。我观昔英雄唯曹孟德一人,只有他方知唯才是举。”

众人心道这就是章子厚的作风,有什么当面反击回去,绝不会给予任何人何阴阳怪气的机会。

方才听杨绘指桑骂槐,章惇哪不知对方一手捧章越,一手贬自己。

杨绘笑了笑,没有与章惇争吵的意思。

章越则道:“我不能苟同子厚之见,我以为君子者,深藏无华而日益彰明,小人者,显露热闹而日益消亡。”

“君子者,充实而平和,静待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而小人者,内外不修,事事欲强而为之,涉险而得,侥幸求成。若一时不得,便心生癫狂。”

“故君子便是才庸能驶万年船,小人即使出众亦迟早覆舟注1。”

众人听了章越,章惇二人兄弟斗嘴觉得有意思。

章越行事似种一棵树,等他日高大茂盛之日,而章惇却急于见功,不等之瓜熟蒂落,便行催之。

面对章越的挑衅,章惇却没有反击,而是坐下又喝了一盏酒,一副不愿以大欺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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