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朝中两名官员正在殿上替木征说话,横加指责章越。
一名是吕景,此人是王陶的同党,之前弹劾过章越,如今再度出言帮助木征指责章越。
一名则是邓绾,他与章越曾扯破了脸。这正印证了一句话,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官家没说一句话,任由吕景,邓绾在攻讦了半响,然后才丢出了章越这份剖析的奏疏。官家在御前以章越之书回答质疑之意,令吕景,邓绾二人当堂都哑口无言。
枢密副使吴充出班言道:“陛下,如今边臣不过以分心力经营边事,却以七八分精神防备有人沮害,此乃边事难为之故。”
“臣以为臣婿章越非干才,只是比其他肯多用些气力向前经略边事,但任知州不足数月即遭猜忌。若朝廷如此待人,如何有豪杰之士肯尽力,建功立业为寡,背后攻讦之人为多。”
“而背后攻讦无事生事,反而以攻讦为功,则何人敢于立功,敢于向前出死力为陛下立事?”
官家点点头,看向吕景,邓绾皆是不满之色。
二人不得不向官家告罪。
吴充退后一步,自己身为枢密副使,但仍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攻讦自己女婿。却没有料到章越这时上了一份奏疏,无形之间消除了自己一身麻烦。
如此也令邓绾之流见识了什么君臣相互的亲密无间,令想要进谗言的小人竟是无从下嘴。
一旁王安石不说话,邓绾虽是自己党羽,但他对章越也是抱着默许的态度。
他如今也是欣赏章越,这份谨慎细密,真似极了陶士行。
要知道边臣要立功不难,但如何在千里之外,不令君王猜忌,才是真的难。
既要谨慎小心,又要建功立业,这可是每一位边臣的难处。
官家道:“木征之前一向恭顺,朕不忍心不教而诛。派人告诉木征,他的委屈朕是知道的,若他肯安分守己,还是朕的臣子,朕可赐钱五千贯弥补他的损失,朕还要他替朕守西疆呢。”
众臣一听都是称赞官家之仁慈。
这也符合大国之主的身份。
官家谦虚道:“正是有章越,王韶大军在前,如此朕的恩德方能泽被蕃人。”
“至于秦凤路缘边安抚司,朕既委之,就让他放手施画。枢密院不得以文书搅扰边事,朕既托付章越以一方事,便是用人不疑!”
枢密院的文彦博,冯京,吴充一并称是。
退朝后,王安石走回中书,邓绾紧紧跟随着王安石低声道:“相公,章度之此人是有才干,就算被贬至熙州仍可独当一面,但此人绝非久居于人下之人,当初官家攻打横山的意思都敢违抗。日后若此人回朝,必是要处处与相公不和,故而相公切不可放任其自由啊。”
王安石闻言道:“你不可因为章度之不是自己人,而不用之啊!”
“相公!你想想章越至知熙州后可有与你写过一封私信?”
邓绾问道盯住王安石的神色,随即他大喜,章越果真没有给王安石写过一封私信。
王安石是何人?他可是宰相啊!
……
章越还不知京里的事,不过与木征之战,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外,而是在于内。
董裕欲叛木征降宋,约为内应的事,章越虽腹中怀疑,但按程序自己还是需报给了经略使郭逵知道。
而郭逵此刻正在甘谷城中坐镇,这时候粱乙埋已率西夏大军抵近了定西城附近,宋夏大战一触即发。
坐镇甘谷的郭逵知道此事后,没有疏忽,反而立即派人来知会章越让他小心董裕,说蕃人狡诈小心当年曹光实之事重演。
曹光实是宋军名将,曾屡次击败李元昊的祖父李继迁,还俘虏过李继迁的妻子和老娘。
李继迁见打不过曹光实,于是诈降对方,结果曹光实中了埋伏,命丧于手下败将李继迁之手。
章越接到了郭逵的来信,心感郭逵真不愧有郭半仙之名,自己还没有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给郭逵,但郭逵却似未卜先知般警告自己,小心董裕诈降。
这也是太牛逼了,郭逵这张嘴简直是开过光。
郭逵还不放心,调刚入援秦州的德顺军知军景思立立即率所部一千五百人至渭源协防。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郭逵给章越的方略是以谨守为主,等他击败了梁乙埋后,再率军至熙州击破木征。
不过章越却不打算这么办,他已是打听清楚了木征的实力。
木征这一次出兵虽说是声势浩大的,但据章越所知,木征在熙州两州的号召力本就不强。
青唐蕃部打不过党项的很重要原因就是一盘散沙,还有不少如董裕这些心怀叵测的部落首领。
木征点集兵马至今,但下面各部要么就是不是迟到,要么带的人数不够。
章越从知